三点_算了瞎写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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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带卡】东宫西宫(上)

Warning:半被迫异装癖预警,被岸本和动画组色指定逼疯产物,任何真情实感粉unfriendly。

Summary: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北京背景,东宫西宫paro,直男片儿警与性少数群体铐在派出所过的一晚上。


 “小巷,又弯又长。没有门,没有窗。我拿把旧钥匙,敲着厚厚的墙。”


前段时间因为啥“健康普查”靠流氓罪抓了不少人,说起来是打击卖淫,在余带人看来净他妈扯淡,卖淫登记一下再拘留个三天就放人?糊弄鬼呢?抓进来的都是怪人,做个笔录眼神儿老往胸肌腹肌肱二头肌上瞟,这谁受得了?公安局暖气开得热死个人,连个老头衫都穿不了,余警官不爽,十分之不爽。

听上头讲,那些个怪人都叫同性恋,就是喜欢男人的男的,作为一个喜欢盘靓条顺尖果儿的正常胡同孩子,带人跟这群人呆一块儿算是膈应个够呛。好不容易看到个细腰小脸化浓妆的吧,好家伙踩着高跟鞋站着比他都高,听上头讲,这个品种的叫异装癖。

本来腊月的风就大,谁他妈没事儿到公园瞎晃悠,这个点儿抓人是一抓一个准。久而久之那群人也贼,一看到带红袖章的就往小树林里钻,要么就跑去公厕,人还在撇条架梁的,你总不能把人跟抓进局子吧。

年关将近,上头的死命令也压下来了,嗨也不想想,你要这么多同性恋,这四九城哪来的那么多同性恋啊?余带人活了二十来年,虽然十八岁之前的事儿他都不记得了吧,但就这几个月他寻思他算是把一辈子的同性恋都给看尽了。

带人正愁还差一个指标呢,真是天无绝人之路,有个“进步分子”把自个儿老师举报了,也不知道是不是考试太难老师太变态不给他过是怎么回事,反正既然是群众反映就积极行动呗。还没等带人溜达出警局门儿,指标就自己送上门来了。

跟前几批来的不大一样,是一小年轻,瘦瘦高高的,像是洗干净的蓝色或者白色的毛巾,八成是真被学生给坑了。带人赶忙热情款待,椅子拿着,茶水倒着,就差没喊大爷了。

“这位大爷,不是,这位老师,关于您的学生举报您流氓罪的事情……”带人有点不好意思往下说,一个劲儿递水果。

“您瞧,我知道这就是个误会,明儿就过年了,这大年三十的和家人团聚多好呢?我就一小破巡警的,上头的命令太死了不凑足人头不让我们好过。”带人晒笑道。

“要不这样,我先把您的名字登记下来,马上上面来人查完我就给抹了,保证不耽误您!”

小年轻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地盘那个橘子,把皮剥了不说,连橘络也小心翼翼地撕下来扔掉,带人看得目瞪口呆,知识分子到底是知识分子,就是细致。

“那你要是不抹会怎么样?”老师把橘瓣扔进嘴里,笑吟吟地说。

“那我俩就只能在拘留所里过年了,搞不好还会传您学校去,所以……”带人一看,这有戏啊,果然斯文人就是好说话。

“成,就按你说的做,上头什么时候检查?”

带人瞄了眼钟:“快了,差不多五六点多过来吧,都跟您一样,吃过午饭遛弯儿遛着遛着就过来了,到了晚饭点儿再遛回去。”

拿出登记表,带人把圆珠笔往纸上咚两下才下笔:“咱们先装装样子,姓名?”

“齐鹿惊。”

“哦,齐,陆,京。”带人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着。

“错啦,是呦呦鹿鸣的鹿,不是陆放翁的陆。”一只指甲修剪干净的手指到纸上“是惊起一滩鸥鹭的惊,不是北京的京。你不知道?”

“哟,对不住哈,您这名儿还挺婉约。”

“乃是家父取自‘鹿惊烧汞火,鹤避煮茶烟’,寄大隐于市之望。”

带人面露迷茫,虽然几年前出事医生说只会忘记一些创伤性记忆,就是记不得会痛得牙根痒痒的事儿,反倒是因祸得福,但不知道为啥连带着文学素养也抛之脑后了。出院回家望着满屋子的诗选,带人兴趣缺缺。

看着带人满脸疑惑,鹿惊再也撑不住了,哈哈笑起来:“我逗你玩儿的你还真信了,我一搞土木的哪知道这些,真的假的,带人,你别装了,这不你告我……”

带人吓一马趴,鹿惊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,低头一看,好嘛,胸牌上明晃晃挂着余带人仨字儿呢。

“爷们儿你别逗了!我脑子有病,受不了刺激。”对付这种负隅顽抗的市民,余警官就会采取卖惨策略。

“你真的……”鹿惊挑起一边眉毛,打量着对面的人“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
“是我盘问你还是你盘问我?大不了就真的在局子里过年呗?”带人脾气上来了就也不像个人样儿。

“好吧好吧,你接着问。”

“职业?”

“大学老师,嗯,暂时是助教。”

“那你好好表现,省得闹到学校你还转不了正。”

“行行行,谢余警官提醒。话说回来,上头派谁来查啊这么紧张?”鹿惊满嘴敷衍又试探。

“还能是谁,我一便宜祖宗,叫余斑,老景教徒了,当年反轮子的时候怎么不把他抓进去?不就是都姓余吗,就管我叫孙子,我呸,余斑,鱼尾纹加老年斑……”

此时从警察局大门走进来一位提笼架鸟的大爷,八哥嘴里念念有词:“哈西拉马!哈西拉马!”

“对对对,他还有只八哥,整天喊哈西拉马哈西拉马,人正儿八经的都喊哈利路亚,他喊哈西拉马,不是邪教是什么。你听这动唤是不是特别像……”

“孙贼,说什么呢。”大爷把鸟笼往办公桌一放,在旁边盘起健身球来,鹿惊琢磨是不是待会儿还能站起来练套气功?

“哎呦喂您怎么来了也不告我一声,我这不跟人登记着呢,就差这一个了,登记完我就能滚回家了吧?”

“登记完不是还要拘三天吗,大过年的你家里有活人吗你就回家?这三天你就守着吧你就。”

“别介啊大爷,我这不回家去吃年夜饭看春晚吗?这点小要求都不能满足一下?”

“看春晚?你看我长得像春晚吗?”

鹿惊算是明白了,感情这个鱼尾纹加老年斑在公报私仇。

“我不回家没事儿,但你看人家,人家是被学生坑进来的,现在就凑个人头,您一走我就消。”带人眼看是没法儿说服斑了,只好把实话都抖搂出来。

“我不是被学生坑进来的,我就是来自首的。”鹿惊插嘴。

带人一惊,连忙对鹿惊对口型:“不用你演了已经,你赶紧走吧。”

“我学生举报我是为了报复我给分太低不错,但我也确实该被拘,只不过前几天警官把我放走了而已。”

“好啊,带人你还有这事儿?成,那就给你俩铐上。”大爷从兜里摸出一副手铐,往带人和鹿惊的手腕上一铐“你俩就在局子里过年吧,钥匙我放桌上,想吃饭自己打开出去买饭。”

斑把钥匙拍桌子上,拎着哈西拉马揣着钢球又大摇大摆走了。

“你他妈玩老子啊!”带人用没被铐起来的手一拳挥到鹿惊肩膀上“你他妈存心不让人回家啊!”

鹿惊踉跄几步差点没连着带人一起跌倒在地,带人一把扯住鹿惊的领子,对着吼:“我啥时候放你走了?你说啊!”

鹿惊握住带人紧攥的拳头:“就前几天啊,你没认出来?”

带人猛然松开,领口被蹂躏得皱皱巴巴:“放你妈的屁!我前几天登记的人多了,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个*人。”

鹿惊用手压平整领口:“再说刚大爷不是说你家里没人吗?我家里也没人,就凑合过个年怎么了。”

“谁他妈要跟你过年,哦,家没人老子不回家?什么道理真是……”带人一屁股坐在板凳上,拉着鹿惊也不得不坐下来。

“家里又有什么呢,一个人也很孤单啊……”

“咋?欠操啊?姆们整宿整宿不睡觉抓的就是这号人,你可别跟他们扯上关系。”

“可我就是同性恋啊,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?”鹿惊瞅着带人的脸发呆“一周前,就在这个地方,快转钟的点,你挨个儿登记,到我这儿你瞟了我好几眼……”

“等等等等,我有病啊我瞟你你是有胸啊还是没吊啊?”

“然后你就让我走了,连登记都没登记。”鹿惊疑惑地看着带人“我以为你是……”

“我怎么可能放人走,而且我从来没见过你啊!一周前……一周前……”带人知道自己记性不大好是真的,但没想到还能把一个大活人给忘喽。

一周前,他看到了什么,一周前,栗色的头发、紫色的眼影、女人、高跟鞋、布条、裙子……她是谁,她是光和神,她为什么会在这里,她不是在八年前就……

八年前,他看到了什么,八年前,有个男人来过这里,是他来过这里,他是谁,他是谁,他是谁……

带人想不起来了,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,他只是觉得脑子很痛,他不可能记住会让他痛苦的记忆,他的记忆满是裂痕。

“带人!带人!”带人听到好像有人在喊他,那声音像是从损坏的磁带放出来。

“带人!你还好吧!”是鹿惊,鹿惊在拍他的背。

带人推开鹿惊又因为手铐两人同时掀倒在地,滑稽而笨拙。

“对不起,我记不起来了”带人坐在地上,望着墙角的蜘蛛网“我脑子有病,记不得伤心事。”

带人扶鹿惊站起来,打了打身上的灰尘:“不好意思啊,我是真的不记得了,我留下来陪你吧,你一个人是挺寂寞的。”

“……不用了,我说谎了,你从来没见过我,把名字抹了回家吧。”鹿惊推开带人,想去拿桌上的钥匙。

带人抢过钥匙,勾在手心:“你这人怎么这样啊,跟爷们儿玩吃了吐?甭来这套!这个年,在局子里过定了!”

“随便吧,你老是跟我唱反调,我都习惯了。”

“你怎么老是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?我俩刚认识不到仨小时。”他的声音像是看露天电影一样失真,带人想。

鹿惊疲惫地闭上眼,思索带人的话语,没有头绪。

“小巷,又弯又长。没有门,没有窗。我拿把旧钥匙,敲着厚厚的墙。”带人忽然想到以前读过的诗,或许是方才鹿惊的话语刺激了他的缘故。

“什么?”又是毫无头绪的话,带人的世界充满了文学和音乐,无可救药的现实主义者鹿惊着实理解不了。

“顾城的诗,你看,你老是跟我套近乎充熟人,就像是拿了把旧钥匙,然后我呢,”带人咧嘴笑起来,为自己的胡诌能力感到自豪“就是厚厚的墙,也就是说,甭来这套,就我这破记性能有啥熟人。”

“顾城……顾城把他的妻子杀死了吧,就前不久的事儿。”鹿惊在脑海里搜寻这个名字,只找到一条“他可真恨他妻子,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结婚。”

“我不觉得他是恨,我觉得那是他的爱太深了。”

“他都把他妻子杀了,怎么能说是爱?”鹿惊觉得带人的话实在是无可理喻。

“他爱得太深了,这样的爱让双方都很痛苦,所以他只好让他的妻子从世界上消失,彻底抹去,再也无法想起。”带人仿佛是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谈论。

“再也无法想起……吗?”鹿惊陷入了沉默






“你问我爱你值不值得,其实你应该知道,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。”


半晌儿也没人吱声,带人实在是耐不住了:“听磁带不?我家里有几个大音响,虽然我都不记得是啥前儿买的了,喏,那边的录音机是我的,里面有我以前搜的。”

鹿惊往身后够了一下,果然有个录音机,拍拍灰按下播放键,音质还可以不算过于失真。

“……怕自己不能承担对你的深情,所以不敢靠你太近……”

啪一声,鹿惊匆忙按下倒带,手指僵直了好一会儿才松开。

“……所有的爱情,只能有一个结果,我深深知道,那绝对不是我。既然曾经爱过,又何必真正拥有你……”

鹿惊干脆直接按了暂停键:“你这里面都什么歌啊……有没有喜庆点儿的。”

带人探个头过来,把磁带翻出来,看了看上面拿记号笔写的字:“孙楠的,咋?你不喜欢童安格?”

“没,我不怎么听歌。”

带人翘起二郎腿,单手枕在脑后:“哼,那你可就比不上我了,我当年碴琴从来没输过,连……连……连谁来着,反正就是个蛮厉害的人啦都没赢我。”

鹿惊撑着下巴揶揄:“兴许人压根就没打算跟你比。”

“屁!他看起来好说话其实要强得很!我跟他从小比到大!”带人猛地站起来,又迷茫地坐下:“我跟他从小比到大……他是谁啊……”

鹿惊伸出手想拍带人的肩,又缩了回来摸了摸自己的头:“想不起来就别想了,你不是说你想不起伤心事吗?你不记得他那就说明他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东西……”

带人把手中的磁带砸到桌上,暗黄色的塑料外套砸坏一个角:“你才不是好东西,你要是个好东西也不会来这个鬼地方!”

带人以为鹿惊会生气,结果鹿惊笑起来了:“对,我确实是个烂人,你骂的很对。”

“操!没意思,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的。”带人仰着头晃动脖子“喂,你说我放你走是怎么回事,肯定是你长得太难看了,我瞅着就伤心所以就把你给忘了。”

“我不就在你面前吗,那你现在看我还能当场忘了?”

带人端详着鹿惊,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,他看到了一片空白,看不清记不住,就连声音也同老旧的收音机放出一般,他的大脑在排挤关于鹿惊的一切。

“带人?带人?”鹿惊在带人眼前晃了晃手,好好一人咋说发愣就发愣。
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我脑子好痛……”带人捂着头,他觉得他的背后一定快汗透了。

“好,好,我的错,抱歉,我不该逼你,我走就是了。”看着带人这么痛苦,鹿惊觉得他的出现就是个错误,一周前的相遇权当是梦,他就不应该来找带人。

“你别走,我感觉你好像一走,我就会把你忘了。”带人咬着牙,抬头望向鹿惊,他总觉得,总觉得鹿惊对他很重要,重要到要被彻底遗忘。

“我不走,我不走,有吃的吗,晚饭问题得解决吧?”鹿惊迟疑了一下还是重新坐下。

带人解开手铐又重新把鹿惊跟板凳腿铐在一块儿,走到休息室捣鼓什么,不一会儿传出声音:“青岛还是燕京?”

“有冰镇的吗?”

“您自个儿放外头冰镇去吧,就一小派出所,哪有冰箱给你冰镇?”带人在心里嘀咕,知识分子,知识分子,他奶奶的一帮走资派。

“那就青岛吧,我对喝尿没啥兴趣。”得,还挺看不起我们伟大的皇城根儿本地品牌。

带人拎着一打啤酒和两个玻璃杯,咣当放在桌上。

“没别的了,干喝。”

“那你带着钥匙去买饭不就好了,还怕我跑了不成?”

带人拉开起子,绵密的泡沫在杯口充盈,倒满一杯往鹿惊那边一递。

“不用,我对瓶吹。”鹿惊重新开了一罐。

“切,就一易拉罐还对‘瓶’吹。”带人翻了个白眼,把满上的一杯重新揽到自己这边。

“刚动一下还挺热。”带人这几天搞得心里惶惶,快三十度的室温还穿着外套。

“那你……”鹿惊啜了口啤酒“……脱了呗。”

带人衡量了一下二人的体格差,初步判断了一下自己不会有失身的危险,遂把外套脱掉。里面就套了个汗衫,绷在长期的锻炼带来的结实肌肉上。

虽然看不清鹿惊,但带人觉得对面的人现在的眼神一定黏在自己身上。

“那什么,你……”

“我有名字。”鹿惊皱了皱眉头。

“哎我记性不好记不得了,反正就,你能不能别看啊,我瘆得慌。”

“抱歉,你也知道,我们就这样。”嘴上说着抱歉却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。

“所以可不得给你们都抓起来吗?幸好你们也就内部互相祸害,要是骚扰到了正常人就不是关三天那么简单了。”

“多谢提醒,但是人嘛,关得住身关不住心,总会有些不应当的肖想。”

“欸,你跟我说说,你最最最最过分的肖想是什么?”带人见了那么多同性恋,现在猎奇心还真上来了。

“唔……硬要说的话,大概是幻想自己真的被爱着吧。”虽然知道带人大概也不看,但鹿惊还是勉强对带人扯出一个微笑。

“就这?那你就不能找个人好好过日子吗?”

“不是他就没有意义。”鹿惊晃荡着易拉罐,平常酒量也不少,怎么才几口就要醉不醉的。

因为不是他所以其他人是谁都无所谓么,带人腹诽,又给自己倒了半杯:“他谁啊?”

鹿惊看着带人的眼睛,像醉鬼一样呵呵笑起来:“不知道,管他是谁,跟我没有关系。”

“你这人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,跟他没关系那你那么在乎他干什么。”

“我在乎他但他不想在乎我啊,他连我的名字都写错。”

“不想在乎不就是还在乎的意思吗?”带人干了那半杯啤酒。

鹿惊揪着自己的鼻梁山根,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:“你是在审问我吗?”

“嘿,瞧您说的,现在咱们在审问室,不审问还能干啥?”

“那我也来问问你,你怎么这么着急回家啊?”一个人的家里,回不回去又有什么所谓。”

“回去清理清理家当,看看能不能想起点啥来。”带人眯着眼喝了一口。

“你清理出来什么了吗?”

“有张照片,有个人是我,有个人脸被用胶布贴起来了,每次我想撕开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,然后那个人的脸被新的胶布贴得更死,还有……”

“还有什么?”鹿惊盯着灯管上的黑斑,不再看带人。

“还有光,我的神,我不知道她是谁,但我知道我不能去找她,注定无功而返,她不应当属于这个世界。”

“嗤,我看当年反邪教就应该把你抓进去。”鹿惊把手中的易拉罐扔出,碰到垃圾桶边缘弹到地上。

“你不懂,像你们这种人是不会懂那种纯粹的爱意的,不掺杂任何邪念。”

“是啊,我当然不懂,爱情难道不包括爱和性吗,只有性不叫爱情,只有爱也不叫爱情。”鹿惊用眼神描绘带人胸肌的轮廓,舔了舔嘴唇“比如说我现在就很想跟余警官来一场激烈的性爱。”

“你他妈给我老实点,别老说这些不着调的。”带人揉了揉自己的毛寸“你说你大学助教条件也还可以吧,天涯何处无芳草,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?”

“我也没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啊,我是万树丛中过,片叶不沾身。”

“然后呢?”

“还是歪脖子树吊死的结局比较适合崇祯帝。”

“擦!没看出来你还会讲笑话,为了颗歪脖子树就吊死,值得吗?”

“你问我爱你值不值得,其实你应该知道,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。”

“张爱玲?我还以为你不看闲书呢。”

“他告诉我的。”

“那他还挺浪漫深情的,跟他好好过呗,管他什么……”

“他不是对我说的。”鹿惊又丢了个易拉罐,这回中了。

“……哦,抱歉哈,我不知道……”带人觉得自己也是两杯啤酒下肚就开始说胡话,都吊死了俩人也没成,还能有什么理由。

“没事儿,不知者无罪,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。”想了想,鹿惊最终还是没有开第三罐“现在这样也好,他不必理会我,我也可以彻底断了念想。”

带人不知道为什么,感觉心里一抽一抽地,想反驳鹿惊的话又觉得局外人的自己似乎没有立场,只好打岔:“聊点别的,你混公园儿的时候被学生认出来了咋办?要是下回再被举报了,你学校那边也难搞吧?”

“我不会这样去……没有人会喜欢这个样子的我……”鹿惊抹了把脸,尝试让自己清醒。

“那你会……”带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,随即离开。

鹿惊知道他要去干什么,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,看着杯中的气泡一点点挥发。

“这些都是你的吧?”带人从保管处里拿出来一堆东西,是上周的人留下的,带人不记得是谁,但现在看来只能是那个被拷在审问室的人。

半长的栗色假发,扁平的小盒,一圈又一圈布条,暗红色的裙子还有一双高跟鞋。

“……”鹿惊上抬眼皮瞥了一眼带人,没有回答。

逼仄的空间,燥热的空气,灯管发出嗞啦的电流声。

“喂,我说,这些都是你的吧?”带人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问话。

“你既然知道,又何必问?”

“你用它们来干什么?”带人恢复审问的口气。

鹿惊兀自开了一罐啤酒,下去小半才开口:“不知道,大概觉得是想扮成这样会更无辜和善吧,嗯,更受人喜欢?”

“你是那种先把人骗走再杀掉的异装癖变态杀人狂吗?”带人小声嘀咕然后清了清嗓子,问道:“那你接触到其他人后会采取什么措施?”

鹿惊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带人,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来:“还能有什么措施,上床呗。”

“然后?”

“然后?这种事情没有然后的,各回各家,有缘再来。”

“靠!怎么穿上裤子不认人啊你们。”带人气势下去一半,看来是没什么案情可挖。

鹿惊对带人眨了眨眼又笑起来,低度数的酒总让空气变得愚蠢而欢乐:“这样不好吗?谁也没付出真心,谁也不会受伤。”

“你不是要受人喜欢吗?”

“受人喜欢啊,我只想,”鹿惊把剩下的半罐子也一饮而尽“在性事里体会被爱的幻觉。”

“这个小盒儿是干啥的?迷药?”带人拿起原本应该是装雪花膏的盒子,想起来小时候听过的拍花子的传说,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寒颤。

“眼影。”

“哈?您这装备还挺齐全。”带人打开盖子,擓出来是紫色的膏体。“这个颜色很恶寒啊,真的会有人喜欢这种搭配吗?”

“无论我怎么样,你都不会喜欢的。”鹿惊想再开一罐啤酒,但仅存的理智阻止了他,那只不过是个无聊时的消遣用的假面,他不知道带人在执着什么。

“那布条呢?勒死情夫?本土阿定部?”带人想到昭和时代那个缚杀情人的女招待,对自己看了那么多杂书很是后悔。

“没,勒死我自己。”鹿惊想起近乎窒息的感受,甚至有点心生愉悦。

“勒死?”带人听到死字,职业本能在跳动。

“说着好玩的,虽然我这样,但好歹也是一米八的人,怎么可能穿得下那条裙子。”

“所以你就……”带人不想再往下说,他已经明白那些布条是用来干什么的了,仿佛肋骨向内挤压,刺穿内脏,人像罐头里的肉一样被捏塑成想要的形状,去削足适履。

“人想逃离自己都需要付出代价的。”鹿惊扶着额头,稀释的酒精在血管中奔腾,带着醉酡色蹭上苍白的脸。

“你讨厌你自己吗……这么急着逃离……”

“我恨我自己,如果你能认得我,你也会恨我的。”

带人看着那一片空白,恨吗?他想到一周前的那个人,是他吗?一周前,他看到的栗色的头发、紫色的眼影、女人、高跟鞋、布条、裙子……那是光和神,他为什么要恨他的光和神。

他断不能去恨他的光与神,是这片空白,这片空白在亵渎他的神。

“穿上。”带人挑起那件暗红色的裙子。

“哈?你想看洛基恐怖秀?”鹿惊想起在八九年前被塞的录像带,那个时候的自己肯定想不到自己也会成为其中一员。

“穿上。”带人只是重复了一遍,却像是在颁布不得不完成的任务。

鹿惊明白他是认真的,但并没有动:“我不懂你在执意什么。”

“犯人有权利问警察要干什么吗?”

带人将镣铐打开,把钥匙扔到看不到的角落里。鹿惊被掼在地上,衬衣被粗暴地扯裂,纽扣崩到空中,砸落破碎。带人从背后抱住他,压在他身上,双手环在腰间,如果忽略拿在手上的布条,几乎是兽类交媾的姿势。

布条紧紧缚住肋骨和腰肢,在皮肤上肆意留下红色的勒痕。带人的手劲大得惊人,鹿惊觉得比他之前自己动手还要难以呼吸,他仰头大口喘气,就像一条挣扎的鱼。

在鹿惊几乎以为要被勒死的时候,带人停下了手,沿着脊椎抚上鹿惊的后颈,在耳畔用被砂砾肆虐过般的嗓子说:“现在你能穿上那条裙子了吧?”

鹿惊趴在地上生理性干呕,脊背起伏,如待宰的牲畜。带人将桌子上剩下的东西扫到鹿惊面前,他倪视匍匐的人,心中却没有半分征服的快感,而是感到莫名的悲恸和强烈的违和。

不像想象中激烈的反抗,对方只是平静地套上裙子,他没说谎,那条裙子堪堪贴合曲线。

没有镜子,他只是凭经验和手感胡乱涂抹,紫色在脸上绽放四散,乌青布满眼周,像血管破裂的颜色,掩盖真实的神色。

栗色的假发掩盖住原本的发色,张扬的白色变成甜腻的劣质巧克力,廉价的奢侈品,讲究的开架货。

带人怔怔地望着出神。

“觉得恶心吗?”

带人看到了,一片空白,栗色和紫色在一片空白上剥离凋零,滑落滴下,空白沾染不了丁点颜色。

空白走向他,暗红色喷涌而出,洒落到地面,那不是属于空白的颜色,空白只能空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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